“就是这个戏法,您瞧吧!”上尉突然尖声叫道。
他举起刚才谈话时一直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小心捏着一只角的那两张一百卢布的钞票,朝阿辽沙晃晃,突然用恶狠狠的神情一把握住,揉成一团,紧紧地攥在右手的拳头里。
“瞧见了吗,瞧见了吗!”他朝阿辽沙尖声喊叫着,脸色发白,露出疯狂的样子,突然把拳头高高举起,然后把手使劲一挥,两张揉皱的钞票扔到沙地上,“瞧见了吗?”他又尖叫了一声,用手指着钞票,“就是这样!……”
接着,他又忽然举起右脚,狂怒地上前去,拼命用靴跟踩踏它们,每踩一下,就喊一声,呼呼地喘着气。
“你们的钱!你们的钱!你们的钱!你们的钱!”他忽然往后跳了一步,笔直地挺立在阿辽沙面前。他的整张脸上,显示出一种无法形容的骄傲。
“请您告诉打发您来的人说,我树皮擦子不能出卖自己的名誉!”他举起一只手来指点着,大声嚷道。然后很快地转过身去,拔腿就跑;但是还没跑出五步,突然又转过身来,对阿辽沙做了个飞吻的手势。但是再跑上五步,他又最后一次回转过身来,这一次已经没有那种强颜欢笑的神情,相反地,满脸都在泪水横流中抖索。他用呜呜咽咽、泣不成声的急促语调大声喊道:“如果我为我所受的耻辱拿了您的钱,叫我怎么对我的孩子说呢?”说完了这话,他就急急跑开了,这一次再也没有回头。阿辽沙目送着他,怀着无法形容的怅惘。唉,他明白,直到最后的一刹那,上尉连他自己都不曾料到会把钞票揉皱扔下。奔跑的人一次也没有回头,阿辽沙也知道他是不会再回头的。他不愿意去追他,叫他,他知道对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在上尉的影子消失了之后,阿辽沙捡起了那两张钞票。钞票只是很皱,有许多褶子,陷进沙子里去,但还是完整无缺,甚至在阿辽沙把它打开来抹平的时候,还欻欻作响,像新票子一样。他把钞票抚平,折好,塞进口袋里,然后回到卡捷琳娜·伊凡诺芙娜那里去,向她报告她托他办的这件事情的结果。